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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11月18日09:38 | 中國發(fā)展門戶網 www.chinagate.cn | 給編輯寫信 字號：T|T

“廢止勞教”和“制定良法”這兩只靴子需要同時落地。良法的制定應該廣泛征求意見，透明、科學立法。只有通過良法填補勞教制度廢除后的空白，各界才能安心地道一聲：“別了，勞動教養(yǎng)！”

15日公布的《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提出，“廢止勞動教養(yǎng)制度，完善對違法犯罪行為的懲治和矯正法律，健全社區(qū)矯正制度?！?/p>

我國勞教制度在1955年建立，最早適用于當時的肅反運動中，清查出來的反革命分子和其他壞分子。隨后該項制度主要針對流動人口，特別是轉化為對農村流入城市又有輕微違法行為的人采取的一種管制措施。后來通過幾次制度改革和適用范圍的擴展，該項制度變成維護社會治安、打擊犯罪行為的措施。客觀地說，在法律制度并不健全的特殊歷史背景下，這對于維護社會秩序起過一定作用。這一制度最大特點是，無須經過正當的司法程序，就可以將公民送進勞教所，限制和剝奪其人身自由。這既不是行政處罰，也不是刑事處罰，而是一種充滿行政色彩，具有強制性的“行政措施”。

然而，近年來，勞教制度與現行法律及法治理念漸行漸遠。這一方面在于法治自身的完善。早在上世紀末，我國就簽署了《公民權利和政治權利國際公約》，勞動教養(yǎng)明顯與其中人身自由權原則不相適應。2000年出臺的《立法法》規(guī)定，對公民政治權利的剝奪、限制人身自由的強制措施和處罰只能由全國人大及其常委會通過制定法律來設置，行政法規(guī)、地方性法規(guī)、部門規(guī)章等均無權設置。而2004年，“尊重和保障人權”更是明確寫入憲法。這讓勞教制度在實體上逐漸喪失了正當權源。

而法治中國的核心是通過司法程序來保障人權，憲法和刑事訴訟法均強調對剝奪公民人身自由處罰的程序公正，勞教制度在程序上暴露的問題更加凸顯，這讓勞教制度在程序上失去了正義基石。

而在另一方面，勞教制度逐漸走向異化，失去了民意基礎。首先，幾十年間，勞教適用范圍逐漸擴大，對勞教適用對象的規(guī)定達二十多種，其中有些純屬道德范疇，如婚外與他人同居的；有些規(guī)定也早已過時無效，如倒賣各種計劃供應票證，不夠刑事處分的；有些規(guī)定認定起來較為模糊，如因犯罪情節(jié)輕微而被人民檢察院不起訴，人民法院免予刑事處罰的。

其次，制度目的發(fā)生異化，勞教作為治安行政處罰，主要目的在于教育改造，但實際的處罰力度卻要比管制和拘役這兩種刑罰更大，更何況刑罰的執(zhí)行中還有緩刑、假釋、監(jiān)外執(zhí)行等規(guī)定。這使得勞教執(zhí)行起來比判刑還重，造成違法性質與懲處力度倒掛，“違法不如犯罪，勞教不如判刑”成為了不宣之秘，遠離了制度初衷。

最后，一些基層政府借用勞教制度來打壓一些民眾的“維權”，美其名曰“維穩(wěn)”，其實在借用“勞教制度”的強制力，來維護為私人所用的“公權力”。這更使該制度的功能發(fā)生了臭名昭著的異化。

正是以上正反兩方面因素，使得勞教措施侵犯人權的問題成為眾矢之的。新世紀十余年以來，吁求廢除勞教的呼聲此起彼伏。遺憾的是該項制度巋然不動。這一定程度上在于目前群體性事件多發(fā)，如果廢除勞教制度，主管部門擔心對“維穩(wěn)”不利。而最大的阻力來自公安部門。正如司法部研究室王公義主任曾經透露，“全國人大法工委，曾經召集公檢法司多家研討，但每次都是公安部門一家反對，最終不了了之?！边@也許既有部門利益在作祟，同時也確實在客觀上存在勞教制度廢除后管理真空的顧慮。

從1955年開始至今，已經存活了近一個甲子的勞教制度，其生命力可見一斑。直到今年1月7日，中央政法委書記孟建柱在全國政法工作會議上宣布：將進一步推進勞動教養(yǎng)制度改革。在2013年歲首，改革勞教的曙光乍現。各地也陸續(xù)暫停勞動教養(yǎng)審批，不再新接收勞教人員。而本次十八屆三中全會《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提出：“廢止勞動教養(yǎng)制度，完善對違法犯罪行為的懲治和矯正法律，健全社區(qū)矯正制度?！边@將對勞教制度的廢除起到里程碑作用。

需要指出的是，目前而言，廢止勞教制度是黨中央的決定。從法律程序來說，現行的勞動教養(yǎng)制度主要是依據公安部的一些辦法以及國務院批轉的辦法的決定，從這個意義上來說,需要國務院來啟動法規(guī)的廢止程序。三中全會的決定之后，要涉及幾個主體來迅速啟動立法程序。有些勞動教養(yǎng)的依據是根據全國人大常委會的決定，所以要通過全國人大來明確宣布廢止；有的勞動教養(yǎng)是通過國務院批轉公安部的決定，需要通過國務院來行使權力，宣布廢止；有的勞動教養(yǎng)決定涉及中央政法委和公安部的辦法和內部規(guī)章，要通過他們來啟動；還有一種途徑就是通過全國人大常委會一次性、一攬子決定，對現有的關于勞教的規(guī)定進行廢止，這樣更加統一和有效。

在廢止勞教制度指日可待的背景下，如何填補勞教廢止后留下的制度空間？勞動教養(yǎng)制度廢除后，如何處理那些既不構成犯罪，給予行政處罰又難以矯正其行為的人員？原本適用于勞教的違法行為如何分流？這些問題值得各界深思?！稕Q定》給出的原則是“完善對違法犯罪行為的懲治和矯正法律，健全社區(qū)矯正制度。”

這意味著“廢止勞教”和“制定良法”這兩只靴子需要同時落地。這也許是一場牽一發(fā)而動全身的法律體系變革，如可以修改《刑法》，將“管制刑”改為“社區(qū)服務刑”，對于沒有暴力傾向，又不能按照《治安處罰法》和《行政處罰法》處理，對社會安全危害不大的罪犯，判到社區(qū)去勞動，或為養(yǎng)老院、孤兒院、福利院等服務。再如，設立“輕罪法庭”，專門處理輕罪問題，簡易程序，一審終結，不得上訴，以提高效率，解決困擾人們的公平和效率問題。還有恢復工讀學校，以解決“問題少年”的國民義務教育問題和少年犯罪后不作刑事處分的教育問題。

良法的制定應該廣泛征求意見，透明、科學立法。只有通過良法填補勞教制度廢除后的空白，各界才能安心地道一聲：“別了，勞動教養(yǎng)！”（作者：舒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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