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究竟有多少國寶流傳海外？又有多少宮廷珍籍流出皇宮？
日前，故宮博物院宮廷歷史專家、故宮博物院圖書館副館長向斯完成了專著《故宮國寶宮外流失秘籍》，由中國書店出版集團出版。
這部迄今為止最為權(quán)威的研究和考證故宮國寶流失宮外情況的書籍，是向斯3年前申報的故宮博物院研究課題。在故宮任職24年的向斯破譯了大量國寶絕密檔案，在書中詳細披露了約30萬件皇宮國寶流失事件之真實內(nèi)幕。
日前，向斯在故宮博物院接受了本報記者專訪。
2000年冬天，北京城里大雪紛飛，天氣異常寒冷。向斯和同事一起到故宮英華殿整理宮中的舊書。在清點藏文《甘珠爾經(jīng)》時，他們吃驚地發(fā)現(xiàn)，有幾夾藏文《甘珠爾經(jīng)》，捆綁護經(jīng)板的五彩織錦外經(jīng)護帶，竟被整齊地剪成一段一段，護經(jīng)板內(nèi)的鍍金佛光和鑲嵌的七珍珠寶居然不翼而飛！
第一次流失
《永樂大典》正本去向成謎
“大家都很沉痛，不知道如何解釋眼前的情況，宮中的珍寶秘籍，怎么會被盜？”
“后來，我仔細閱讀了有關(guān)檔案，認真梳理了整個事情的經(jīng)過，原來這樣令人吃驚的場面，在50多年前就曾經(jīng)發(fā)生過。這是八國聯(lián)軍所為，根據(jù)有關(guān)檔案的記載，有18箱《甘珠爾經(jīng)》被割斷錦緞，侵略者們盜去了護經(jīng)板里的鍍金佛光和七珍珠寶?！?/p>
那以后，向斯希望，能夠結(jié)合他20多年來在故宮的研究發(fā)現(xiàn)，寫一本關(guān)于宮廷書籍流失情況的書籍，讓人們了解這些皇宮國寶和珍籍的流失情況。3年后，他向故宮博物院申請了這個研究課題。
“我把清宮珍籍流傳宮外的情況作了系統(tǒng)的研究后，大致分為四個時期，第一次宮廷國寶、秘籍流失主要包括《永樂大典》《四庫全書》的流失?！?/p>
向斯說：“明朝《永樂大典》的修編可以說是一件空前絕后的文化盛事?！睋?jù)有關(guān)史料記載，有約3000人參與纂修，前后歷時三年，全書共22000多卷，修成后明成祖非常滿意，親自作序并賜名。
然而，自《永樂大典》問世以后，直到明朝末期，《永樂大典》正本的去向一直成為史學界和文化界的一個謎案。有專家認為，早在明朝末期《永樂大典》就不在人世了，有人說毀于大火，有人說隨葬于帝陵，還有人干脆就認為是去向不明。向斯推測說，很有可能是在明朝亡時毀于戰(zhàn)火。
另外，清朝末年，皇宮秘閣內(nèi)的書籍管理松散，一些不良的儒臣起了貪婪之心，費盡心機偷竊宮中的秘本《永樂大典》。根據(jù)清末史料記載，翰林大臣文廷式等人，每天早晨進翰林院時特地讓隨從背個包袱，裝自己的棉襖，晚上離開時把棉襖穿在身上，將秘閣內(nèi)的《永樂大典》打成同樣大的書籍帶回自己家。后來一些不良的儒臣發(fā)現(xiàn)偷盜出來后居然無人過問，還開始公然倒賣。早就眼饞皇宮秘籍的洋人到處打聽宮中流出的《永樂大典》，就這樣大量《永樂大典》秘本流入洋人手中，帶出中國。
第二次流失八國聯(lián)軍搶劫文物無數(shù)
咸豐10年，英法聯(lián)軍入侵北京，洗劫圓明園，也拿走了大量宮廷珍藏的《永樂大典》。40年后，八國聯(lián)軍再次入侵北京，儲存在翰林院的《永樂大典》慘遭不測，幾乎被毀，大部分秘籍葬身火海幸免于難的書籍則散落一地，有些士兵覺得這些書籍體積大，比較結(jié)實，干脆拿這些書籍當磚頭，有的用作馬槽，還有的用于工事或鋪路。
根據(jù)有關(guān)記載，日本收藏中國皇宮秘本《永樂大典》多達55冊，僅次于日本的是美國45冊，英國38冊，中國方面一直在全力收購這批流失宮外的皇宮秘籍，目前，中國共有《永樂大典》226冊。
“在流出宮外的珍寶中，有相當一部分源于外國列強對中國的掠奪。其中，英法聯(lián)軍火燒圓明園，對于中國文物的掠奪和毀損是最為嚴重的?！?/p>
1859年，英法共同研究對華作戰(zhàn)計劃，確定組建了兩國聯(lián)軍2萬人遠征。在瓜分堆積如山的財寶時，英法聯(lián)軍最高統(tǒng)帥決定成立聯(lián)合委員會，將所有戰(zhàn)利品由雙方軍隊瓜分。然而，行動開始后，一切都變樣了，許多珍貴的物品不翼而飛。
于是，眼睛血紅的官兵們開始變得野蠻而瘋狂，一撥又一撥的搶劫者們眼睛放射著綠光，涌進富麗堂皇的宮殿，瘋狂搶劫、縱火燒毀那些帶不走的器物、字畫和秘籍。
“1900年，八國聯(lián)軍入侵北京，故宮再遭浩劫。圓明園究竟有多少國寶被搶劫而流失，至今沒有一個準確的數(shù)字。據(jù)統(tǒng)計，中國國寶級珍貴文物流失海外的，大約有160萬余件，這些珍貴的歷史文化遺產(chǎn)，被全世界的200多家博物館作為最為珍貴的文物，甚至是鎮(zhèn)館之寶鄭重收藏；分散在五湖四海私人手中的中國珍貴文物數(shù)量，實在無法統(tǒng)計，估計應(yīng)該在1000萬件以上；大約有數(shù)十萬件的皇宮國寶流失宮外?！?/p>
向斯說，流失海外的中國古代名畫，就有大約2萬余件，中國古代最為珍貴的古畫《女史箴圖》就是其中之一。
“另外一次最為慘痛的流失是溥儀盜取國寶秘籍，這一次，幾乎全都是由宮里選出的最精品的文物和書籍?！毕蛩故滞葱牡卣f。清宣統(tǒng)三年，也就是1911年，末代皇帝溥儀在隆?；侍蟮谋O(jiān)護下退位，按照民國政府給的清皇室《清室優(yōu)待條件》，繼續(xù)生活在紫禁城北部的后廷中，并沿用宣統(tǒng)年號，稱為小朝廷，前后13年。但是退位后的溥儀不甘心失去江山社稷，一心想復興大清帝國，重登皇帝寶座。
為了籌措經(jīng)費，他以賞賜溥杰為名，把宮里最值錢的字畫和古籍運出宮外，存到天津英租界的房子里?！白叩綎|北，他和朝臣們沒有吃的，就拿價值連城的字畫和古董和當?shù)剞r(nóng)民換饅頭和包子。”
向斯研究認為，溥儀認為古書是最為珍貴的寶物，他盜竊宮中古物珍寶的半年時間里，前40多天，盜竊的全部都是難以攜帶的書籍！然后通過賞賜溥杰的辦法將這些國寶珍籍盜取出宮，他先后41次賞賜溥杰的昭仁殿珍本古玩210部，幾乎全是宋本精品，大部分是無價之寶。
第三次流失溥儀盜古籍珍本出宮
“溥儀盜運古書出宮后，昭仁殿中絕大部分珍貴的宋元珍本都已流失宮外，留存在殿中的，僅有10部宋版書，15部元版書，這些秘籍也都是版本精良、書品較好的本子，但是比起被盜運出宮的那些珍本書籍，卻又略遜一籌了?！?/p>
向斯介紹說，這些古書出宮后，都交給了溥儀的父親前清攝政王載灃，他轉(zhuǎn)交載濤，再秘密運到天津靜園，變賣了幾十件，最后全部運往東北，入藏偽滿洲國皇宮藏書樓。日本投降后，就不知下文了。
“溥儀偷盜出宮的古玩珍寶秘籍到達東北后，藏于偽滿洲國皇宮藏書樓，國民黨占領(lǐng)長春后，接收了十三箱宋版書，并交給了國立長春大學圖書館，現(xiàn)在存于東北師范大學圖書館，其余的珍貴古書和珍品文物，一部分收回、收購、一部分入藏北京故宮博物院，其他則流失各處。”
有中華第一神品之稱的《清明上河圖》，被溥儀皇帝帶到東北后，也入藏偽滿皇宮。1945年8月，溥儀被蘇聯(lián)紅軍俘虜，隨身攜帶的字畫珠寶也被收繳，其中就包括這幅《清明上河圖》。但是，由于情況混亂，當時人們并沒有在意這幅作品，只是隨意扔在了機場，后來作為戰(zhàn)利品上交，并陸續(xù)發(fā)現(xiàn)了兩幅摹本。
1950年，這三件《清明上河圖》撥交東北博物館(遼寧省博物館)。1950年底，文化部組織專家清理東北遺留下的文化遺產(chǎn)，文化部研究院楊仁愷奉命清點、整理東北地區(qū)的戰(zhàn)利品，在堆積如山的藏品中，欣喜若狂地發(fā)現(xiàn)了這幅《清明上河圖》。
除了列強武力掠搶和宮內(nèi)自盜外，還有一些珍籍國寶，由于戰(zhàn)時被迫轉(zhuǎn)移、內(nèi)部的調(diào)整劃撥和與國外的禮物交流而外流。
20世紀30年代，日寇入侵北京，故宮博物院被迫將大量精品文物裝箱南遷?！皬?932年秋天開始，故宮文物開始裝箱。事實證明這是明智之舉?！毕蛩拐f，這為后來的突發(fā)事件贏得了寶貴時間。
文物裝箱可是一門專業(yè)的學問，一方面是文物古董、寶貝書籍如何裝；另一方面是哪些國寶秘籍應(yīng)該裝。國寶文物的裝箱有兩大秘訣，一是緊，二是隔，當時，故宮三大館都選派了有關(guān)方面的專家前來挑選國寶秘籍，他們的想法是，北京有可能淪為戰(zhàn)場，應(yīng)當盡量裝最好的文物，盡量裝滿，增加件數(shù)而減少箱數(shù)。以至于吳玉璋先生裝的銅器箱，后來在上海開箱檢查把銅器搬出來核對后，怎么也裝不下了。大家抱怨當時裝箱人何必裝這么多，卻不知道這是裝箱人的一片好心。
第四次流失非常歲月國寶南遷
故宮博物院的國寶藏品中，凡是留存宮中的書畫精品，都精選裝箱，幾乎網(wǎng)羅一空。宋元明歷朝的精品瓷器共7000多件，也全部裝箱，再加上宮中秘籍文獻、珍玩精品，共計13000多箱文物全部南遷。
“由于當時北京人堅決反對國寶文物的南遷，起運日期確定為1933年2月5日深夜，皇城戒嚴，在中午就已裝車的國寶文物，一車接一車，告別了他們從未離開的深宮，踏上南遷之路。輾轉(zhuǎn)數(shù)千里，歷時十余年，除了由于天氣潮濕，受潮情況嚴重外，幾乎所有的文物完好無損。有2972箱文物運往臺灣，其中珍貴書籍近16萬冊，并于1965年建立臺灣故宮博物院。1950年和1953年，大批故宮國寶秘籍又兩次大規(guī)模從南京北遷?！?/p>
故宮博物院院長鄭欣淼說，部分外流國寶作為昔日的禮物交流，成了文化交流的見證。例如，美國國會圖書館就在1869年收到當時清廷書籍，這是應(yīng)美國政府要求回贈的書籍，10種933冊；耶魯大學、哥倫比亞大學均曾獲得過清政府的贈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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