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市暴跌,欲振乏力,“救市”呼聲不絕于耳。在“政府不該救市”的所謂市場化信條之下,人們不僅無視美國正在啟動的大規(guī)模救市行動,而且忘記了史上曾經發(fā)生過的事情。溫故而知新,此時回顧1987年美國的“黑色星期一”,有助 于人們理解現(xiàn)代政府與華爾街真正的市場共識。
在“黑色星期一”之前,股市就像“珍珠港事件”發(fā)生之前一樣平靜,頭條新聞是里根夫人到醫(yī)院做乳腺癌手術。格林斯潘在周一晨會后登機飛往達拉斯,次日有他的演講。據(jù)說在這次晨會中,美聯(lián)儲班子和各地央行的行長們已經有所警覺,會議記錄顯示曾經討論了降低利率和注入流動性等應急措施。下午四點,格林斯潘在達拉斯走下飛機,一個驚慌失措的美聯(lián)儲官員告訴他,股市以暴跌508點收盤,格林斯潘當時一愣,立刻取消了預定的演講,返身登機飛回華盛頓,連夜召開了緊急會議。次日開盤前一個小時,格林斯潘發(fā)表了如下簡要聲明:“聯(lián)邦儲備委員會,根據(jù)其國家中央銀行的責任,今天重申它時刻準備著發(fā)揮其清償來源的作用,以支撐經濟和金融系統(tǒng)”。
但是在突如其來的打擊之下,投資人已經失去理性,上午股市繼續(xù)狂跌,市場上流傳的只有“恐慌”二字,恐慌像瘟疫一樣在全球蔓延:東京股市跌15%,倫敦下跌10.8%,巴黎下跌9.7%,悉尼下跌25%,新加坡下跌20%,香港恒生指數(shù)在下跌300點后停止交易4天(10月26日再開盤當日直落1120點跌到2241點,合計跌幅超過三分之一,跌幅和過去幾個月驚人相似,只是少一個零)。這是有史以來第一次全球性暴跌,市值損失高達一萬四千多億美元,是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全部損失的三倍以上。在美國本土,第二次沖擊波來自于芝加哥期權交易所在開市不久即宣布停市,紅色警報發(fā)出,72小時內決定是否破產。大陸伊利諾銀行也發(fā)出了紅色警報,等待著72小時的命運裁決。后來是美聯(lián)儲緊急注入流動性,幫助它們走出了危機。
10月20日中午12點半,奇跡發(fā)生了,藍籌股中17只股票的看漲期權(Call Option)有人大量買進,道瓊斯指數(shù)隨后企穩(wěn)回升,指數(shù)期貨合約也開始放量交易,緊接著,股票交易量放大了,主要交易所的指數(shù)都開始回升。至今也沒人追究當時究竟是誰在干預期權期貨市場,可以肯定地說,這些神秘買家不是華爾街的投資銀行,因為就在20日當天,高盛和所羅門兄弟公司等投資銀行聯(lián)名申請停市,紐約證券交易所主席菲蘭(Phelan)20日中午前還代表它們與財政部部長詹姆斯·貝克(James. Baker)通話,討論是否請總統(tǒng)出面宣布緊急休市。財長貝克拒絕了菲蘭的請求,并且上電視解讀國民經濟的基本面如何健康,解讀里根總統(tǒng)的經濟政策將一如既往,呼吁股市恢復信心等等。
1987年10月的“黑色星期一”過去了,事后人們對這次股市劫難的分析雖然很多,大家公認的結論卻只有一個:是計算機惹的禍。在1982年到1987年的五年時間內,股市的大幅上揚抬高了市場的整體估值水平:股息率從6.2%下降到2.4%,市凈率從1倍上升到2.7倍,市盈率從7.5倍上升到22.5倍。但在1987年以后,美國股市的估值水平很快又超過了這些當時看來嚴重高估的數(shù)字。計算機交易的普及使華爾街變懶了,經理們在輸入許多止損單(Stop Loss Order)后就去打高爾夫了,結果在股市的恐慌性拋售發(fā)生后,不斷有預先設定的機構止損單被啟動,計算機開始變得比投資人更加瘋狂。由于誰都不知道哪里來的拋壓,投資人的恐慌被計算機的瘋狂拋售加劇了,由此引發(fā)了一場震撼世界的股市浩劫。
這個事件說明:在股市中永遠存在著三種力量的博弈,分別來自于資金動態(tài)、市場情緒和基本面。在現(xiàn)代經濟體系中,為了保持金融市場的穩(wěn)定,必須有格林斯潘式的專業(yè)化政策調控,隨時準備“發(fā)揮其清償來源的作用”,使金融體系保持充足的流動性。國內理論界流行的“三不”論是一種危險的誤導,不僅缺乏理論的常識,而且缺乏歷史的常識,本質上是排斥政府對經濟的宏觀調控,排斥虛擬經濟的客觀存在。中國經濟正在經歷著從市場化到證券化的轉軌,性質和過去三十年從計劃化到市場化的轉軌一樣,是一次革命性的飛躍,是大國崛起的基石。當今世界,虛擬經濟已經超越實體經濟成為經濟生活的主流形態(tài),我們都要適應這一歷史潮流,與時俱進。(金巖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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